终于听到悉悉索索的一点动静,从胭脂房中传来。
他气汹汹跑到主屋,掀开帘子,胭脂独自坐在桌前,正点起一支蜡烛。
一点光晕照亮她的脸。
她面如止水,目光中带着一点悲凉。
“回家来不睡觉吵闹什么?”
“你干的好事,胭脂。”
“我做什么有违妇德的事了?”
“你同自己的丈夫对着干!为什么放走那个贱女人?”
“你知道不知道她哥哥欠我多少钱?用她抵账她就是我的财产,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胭脂站起来与他平视,不急不缓说,“可她是个人。一个会痛苦会哭泣的人,同你我一样的人。”
“她算个屁的人。她有个不成人的哥哥就算活该。”
紫桓在屋里走来走去,像头被困住的狼,“你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和我一心,为什么?”
“你从前明明可以和我同生共死的。”
胭脂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铮鸣,冰凉、没有感情,“是的,我明明从前与你同生共死。”
“为什么你现在忘了我们曾彼此为对方抛家舍业,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生活,你为什么不能别再折磨人?!”
“你为什么不能让家里日日是快活的、舒适的,为什么你一回家人人提心吊胆,总是因为你的存在,家里鬼哭狼嚎?”
“为什么每个人都是爹娘生养下来,却有人被你踏在脚下,肆意凌辱?”
“为什么有人因为你的存在而不幸,却可以因为你的的消失而得到幸福?!”
“紫桓啊,为什么你不能停止为所欲为、作恶多端?”
她一句接一句,逼问着紫桓。
紫桓终于爆发式的狂吼道,“不能!不能!不能!!!”
他像狼露出獠牙,在昏暗的烛光下对着胭脂,撕掉所有伪装。
“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
“我已经烂到骨头里了。”
“我不想做好人。”
“践踏别人,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这个世界是丛林一样的狩猎场,有人是猎手,有人是猎物。”
“强者就是可以对弱者肆意妄为。”
“有人弱该怪他们自己,不要妄图得到别人的怜悯。”
他在屋里如疯颠般吼叫着。
眼底血红,目露凶光,“我就是强者,我是被世道一次次捶打却挣扎不愿死掉,宁可肮脏地活下来的强者!”
“我要利用一切人性的弱点,为自己谋利,管他别人死不死,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