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三宝太监的传说在华夏早已淡去了影响,但在万里之外的非洲,还有人迄今传诵,大家也不由得一阵唏嘘,至于说麻林地的土著提防乌感恩,这话初听有点荒唐,但仔细想想又完全在情理之中了——欧罗巴人劫掠沿岸的黑人村落,掳掠奴隶,这肯定是有的,但不代表他们所有的奴隶都是这么得来的。
毕竟黑人也不傻,即便开始不知道,几次之后,见到船来他们也会跑啊。对于长期交往来说,贸易总是胜过直接抢劫,这是绝对的定律——就好像华夏人从占城出去,和周围的港口做生意,他们为的是赚钱,但比起直接去村子里抢劫,是不是和其余港口的大商家大地主做买卖,更能细水长流呢?
如果把人当做是商品,这种逻辑就非常顺滑了,欧罗巴人想要黑奴,可以直接找港口这些发达地区的土司去买么,土司们又为什么不做这个生意呢?比起把敌人血祭,还不如卖掉好处更多些,对于麻林地这样比较靠近星月教,比较开化的小国来说,把战俘、不服从管理的野人卖掉,其实是比直接血祭更开化的选择,血祭了没有好处,还白白地杀害了生命,但把他们卖掉,不但自己得到了欧罗巴人的好商品,这些生命也有了去别处延续的可能,这样难道不好吗?
当然了,当这些被卖掉的人回到故地的时候,就有点尴尬了,非洲老乡载歌载舞,迎接黑奴归来的画面,实在是过于天真的想象,事实是,麻林地的土著,宁可热情地接待汉人客人,也不会对这些黑人自由民敞开心扉,他们是冷漠而又提防的,还带了一丝歧视。
这些开化的小王国,一直受到国土边境的野人部落骚扰,对他们来说,黑人战奴多是野人和野人的后代,天性邪恶,和他们又有仇恨,他们自然不愿和这些黑人多打交道,除非有人能说很好的斯瓦希里语,并且回忆得起自己生活的村落,证明他们是不幸被掳掠走的开化村民,那么,他们才会换出笑脸来,热情地慰问着这些不幸的同胞。
“不过,我们都会说汉语,也被承认是买地的住民,所以他们对我们还是比较尊重,经过我们的耐心,很快,偏见得到消除,他们也把我们看作是远航的,有见识的同胞了,学习我们教导的农业知识,跟着我们制造农具也很认真……他们普遍比华夏的汉人百姓要懒散,但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愿意学,麻林地经过星月教的开化,百姓要比别处勤勉很多,他们是接受了星月教的好处的……”
乌感恩当时是留在麻林地教授农学,顺便把一些经济作物介绍出去,譬如棉花,这东西虽然早已有了,在麻林地也有种植,但种植水平非常差劲,和野生的也差不多,若是能改进技术,大量种起来,那对于航路也是有好处的,再次也能让当地的百姓有衣服可穿。与此同时,他也往南部去探索,经过麻林地土司的介绍和伴护,与其余势力展开交往,不过,如他所想,当地没有什么贸易物品,也就难怪三宝太监下西洋时,除了珍禽异兽之外,什么也没带回来了。
除此以外,他们还经历了一次挫折,那就是预计出海返航的船只,遇到台风之后,船身进水,不得不返航了,但在麻林地想要修船,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更坏的是,在那次风暴之中,探险队损毁了一个太阳能充电器,如此一来,携带的两套传音法螺就不能分开了。
朱立安和连闽清商量过后,考虑到士气,宣布大家要走就一起走,不再单独派船返回——这个考虑对船队来说是很有道理的,一艘船坏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好,这时候再派人返回,那毫无疑问,就有另一批人必须留下来等待这艘船修好才能走,或者是等家乡来船接他们,这种不定期的等待是非常难熬的,尤其又是从买地那样好的地方出来,停留在这样茅草屋都没几顶的地方,就是圣人也不能淡然处之吧。
说到这里时,占城国王已经完全跟不上了,但其余买地的高层,都是面露赞同之色,不由点起头来,胡三吉挺了挺胸,继续说道,“这么一来,大家无论如何都得等到那艘船修好再走了,怎么都是要等,那有草没草不如都打一杆子,就这样,我们分船北上,去了红海,进了奥斯曼帝国的埃及行省,也是地理书中所说的四大文明古国之一,见到了埃及总督,还有教科书中提到的金字塔,领略了一番当地的风光——”
说到这里,大家都惊呼了起来,胡三吉面上也浮现出骄傲向往之色,又挺了挺胸,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华夏见证金字塔第一人’的身份,叫张秀才等人嫉妒得直咬牙,这才继续说道,“但是,在开罗,我们遇到了一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