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但她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女特科?”
“难道,娘娘是想把离宫一事,和女特科联系到一次,促成两件事在政治利益上的统一,获取皇爷的支持?”
“然也!”
王良妃取来信纸,几乎是笔不加点地写了两封信,第一封信是写给皇后的,其上如实叙述了任妃出走归来的来龙去脉,第一封信,则是给皇帝上的《携女出宫离婚表》,开头第一句话便是,“今日此表,已得到买活军支持,在买活军处备案,买活军对一切妇女争取权益之举,素来不遗余力地支持,两个皇妃以及景仁宫上下的宫人性命,都得到买活军担保,皇帝倘若要因言治罪,将景仁宫众人处死责罚,便要面对将来买活军的清算。”
翠儿在旁,刚看到这里便是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在地上:就没见这身在屋檐下,还如此嚣张跋扈,公然威胁夫主的。再往下看,更是心惊肉跳,王良妃细数了敏地妇女,在权利上和买地的不同,“人身权、财产权、工作权无法得到保障,政治前景为零,无女子科举,无女子官吏……”
“同时,又因为皇帝勤政,几乎无法见面,没有婚姻中的一丝乐趣,因此,尽管感情尚在,但还是要以一个受到严格限制的敏地妇女名义,要求离婚!同时要求妇女脱离原本种种落后的规定,不受外臣官府欺压,否则,便要求离敏去买,永不回来!”
任容妃被人从西暖房提溜过来时,先读了这封信便已经是吓得快晕倒了,见下方落款写了自己名字,而且还在王良妃之前,更是魂飞魄散,挣扎着叫道,“我不按手印,我不按!良妃你疯了!你不想活了可别赖上我——”
王良妃瞥了她一眼,话都懒得说,翠儿自然上前,拿着任容妃的手,强着按了手印。任容妃怕得大哭起来,直叫道,“哪有这般自寻死路的!去了买地你怎么养活自己——”
她的这些话,此时已无人在意了,经过今早之事,别府上下已唯王良妃马首是瞻,王良妃将府中宫人都召集在一起,说明原委,阐清利弊,众人虽然并不都懂,但只需要明白王良妃是要把大家伙都带走,这才如此费心,便已经足够,纷纷都写了名字,按了手印,甚至连小寿子都没有例外——他知道王良妃备案时把他的名字都写上去了,感动得痛哭流涕,连朱砂都不用,咬破自己的手指,摁了血手印。
王良妃这才将这份奏表收好,“备车——看管好容妃,我这就去别宫,给帝后递表!”
她未将此事推诿给太监,而是决定自行登门,这份担当也不由得让人又是感动又是担忧,翠儿为良妃换衣时早已泪流满面,王顺儿却是沉着无比,情绪半点都没有波澜——实际上,在此事之前,她自己都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面呢。
“你放心,必会无事的。”她耐心吩咐翠儿,“一会你去找花儿他们时,记得要把事情说清楚,让他们都快些收好衣服,来别府集合……”
她将奏表纳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嘴角不由扬起一缕笑意——表递上去,不把孩子接走她也是不会离开的。接下来,就看帝后一人,会作何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