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珰此时和王至孝谈了近两个时辰,若是从前,精力早些不济,但他去年以来不断服用仙食佐料,又从黄谨得了买活军养生的独门秘技,现在每日打坐修炼余,暇也时常慢跑健身、习练拳脚,再加上得了眼镜后,看字看人极是清楚,不像是从前那样,谈到最后昏昏然了。王至孝弄的这个小狡狯瞒不过他,闻言忙道,“这不就是他们的邸报?如何连一份也弄不出来?”
到这,语严厉,些责问的味道。王至孝没奈何,只好仔细汇报,“因这《吏目参考》,份数很,只在各衙门中传览,而且是拿了一种制的木夹夹好,没钥匙是很难取下的,这报纸极大,木夹长半人高,实在很难带。而且买活军的吏目,父亲您也知道,均对六姐忠心耿耿,很难从其口中套取消息,更是油盐不进,平时在江湖上没什么朋友。”
所谓的油盐不进,自然是指暗中不敢收受好处,好处不肯收,对情报人员来就很困难了。王至孝叹道,“这种暗中夹带的事情了,我们也不敢贸然开口,就怕被指认举报,因此只能等义兄回了买活军的地盘再设法了,只不知道买活军肯不肯将心腹文章示人。我也问了嫂子,嫂子买活军对她戒心犹存,虽然她狠心剃头,又多方示好,迄今在军中依旧不能接触太核心的层面,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引来六姐的猜疑。”
黄大人夫妇,都是世代门,原本的日子也相当过得,并非是活不下去逃入买活军治下的流民。不论是王大珰还是王至孝,都对他们的忠诚毫无怀疑,黄大人也曾多次来信,讲述了自己如何深入浅出,以大义服妻子剃头示好,又如何在种种场合巧言令色,迎合买活军的思想,以此结交朋友的场面。个中曲折,简直令人泪下,任谁都能感受到他们为厂卫大事而不惜献身的悲壮决心。
在王大珰心,如今黄氏夫妇简直就是感动地,可以入忠烈祠的大敏最后一对忠心间谍,实在是他手中不可多得的重臣。他也不愿因为几份报纸就令黄大人失宠,徘徊片刻,道,“这不行,伊夫妇另重任,一旦折损,再无人可以补替的。还是另行物色一些人手,此前我曾让你择选聪明忠心的孩儿,去考他们的吏目,此事现在进展如何了?”
王至孝就怕干爹问起这事,此时眼看无法逃避,才如实交代,“人选好了,只是……他们是外来户,按买活军的政策,除非居住年限达标,考不得吏目,政审分是不够的。而且其中几个心思摇动不定的,移居入内后,不久托辞逃,与我们断了联系……”
王大珰面色一沉,王至孝慌忙双膝落地,叩首道,“干爹,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咱们厂卫维系得艰难,能拿得出手的好处不多,这些人既然聪明机灵,到了买活军地头后,发觉做工所得更多,正所谓人往高处……”
他言语上还是不够谨慎,总是出口了才明错话,此时见义父面色变了,又连忙自打耳光,狠狠抽了几下方才道,“孩儿倒也想过了——也不是没破局的办法,因买活军对外来的女户是比较相信的,政审分比男丁们的多加一些——”
“难道外来的男丁没见吗?”
“明了是为了防范厂卫务……”王至孝见王大珰无语,方才续道,“因此孩儿也去信京城,请那处送来一些聪明伶俐的女孩儿,未裹足,年纪大的,现正在宫女子中挑选,至迟年前可送到,如此一来,两三年后,只一人考入了吏岗,咱们可瞧见这《吏目参考》了。”
任何一件稍微些难处的事,在敏朝这几个月能办成都算是快的。王大珰也熟知此点,只是他和买活军相处久了,不免又觉得,买活军那,日新月异,这两三年下来,指不定还什么变化呢。
心虽略嫌不足,但也知道王至孝能为就到这了,王大珰轻叹一声,正和义子再商量几个办法出来,得外头一叠声的‘急报’声,王至孝忙起身前去开门——搞情报的是这样子,什么时候消息一来都打点精神,知道这份急报是哪来的,影响又多大!
“报!”一见前来送信的是城外武林驿的小吏,王至孝先就缓和了脸色——虽也是急报,但只是粘了鸡毛,而没派出专门的信使,可见得此事和武林的干系并不大。他接过信件,和颜悦色地道,“辛苦了,去歇着吧,福叔,开发上等茶钱!”
见管家应声上前,他这才低头揭开火漆,抽出信纸,一目十行扫过大略,面色是一变,也不敢耽搁,慌忙将信件双手转递给王大珰,同时轻声道,“是延平郡王擅离封地——是受了买活军的凌迫,此人从买活军的报纸上看到消息,…………”
“六姐强纳他入后宫,取了他的龙脉炼丹,郡王恐惧无极,带了家小乘船离了延平,往榕城去,一则是请罪,二来也是请求榕城府的庇护……”
“又延平此时落入买活军手中,藩王府的所积蓄,只怕都肥了买活军的内库……”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