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多少惊奇。女娲隐晦地讲述的花妖故事其实并不复杂,小夫妻浴火重生,“地府阎王爷”就是高维空间,“玉钗互换”则是高维空间故意设置的某种难以逾越的条件,花开花落永不相见无限轮回,是他们预设的状态,要想打破这种状态就只有把玉钗换回来。
唯一的疑惑是“神庭”,“祭奠神灵的处所”到底有什么用。吕载扬说“神庭”是个穴位,他还是没弄懂,现在龚丽将玉钗刺进“神庭”,所有疑惑便有了答案。
布道者无法使用神佚物,这玉钗对她而言并不是神佚物,而是钥匙,这把钥匙一定不是高维空间的设定,而是女娲留的后门。她最后说的“奈何桥”便是天梯,“奈何桥断了”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它必须断,谁也左右不了。
“你见过女娲了?”龚丽问道。头上的玉钗消失在“神庭”里,人已恢复如初,脸色却仍然苍白。
“嗯。”张哲翰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这玉钗是一对,出自同一块补天石,是新婚之夜女娲所赠,我和祝融各持一只以为定情信物,我的在他那,他的在我这儿。第一次转世之后我才发现,原本的定情信物成了拿捏对方生死的武器。”
张哲翰道:“你们失去了所有记忆,但冥冥之中却都知道你们的过去都在这对玉钗里。”
龚丽幽幽叹息:“可我们这一生都在相互仇恨,不可能把玉钗给对方,于是无限轮回。”
祝融把玉钗遗落在雪地里,只是给了张哲翰,而张哲翰并不是布道者,他做什么都与规则无关,关键是他知不知道该怎么做。
张哲翰突然明白了女娲说的奈何桥的另一重含义。
奈何桥是重生之桥,祝融过去了,站在桥对面,忘却了所有;龚丽没过去,还记得一切,但桥断了,两个原本相爱的灵魂在断桥的两端,无可奈何。
“你不必多说,我来替你说,天梯在我这儿没事,你不必点头也不必摇头,我只是告诉你我知道怎么做。”
张哲翰知道,奈何桥也好,天梯也罢,他们俩都不能说,一说就会灰飞烟灭。但他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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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里说,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并不是你想撞断天梯,只有你撞断了,祝融才能去修,他修复天梯,你破坏天梯,于是形成了一条规则,循环往复,以致无穷。你们没有你们自己,你们存在的意义只在天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便是最初那祭天的刍狗,用过以后即被无情丢弃,于是他们洗掉了属于你们的一切,只赋予你们仇恨,这并不是你们的东西,而是天梯必须的润滑剂。”
“天梯必须断,必须修,必须修好,然后再断,再修,再修好。天梯一断天行者就有了奋斗目标,有了相互争夺的理由,天界所需的适者生存就有了一个机制,把最终活下来的最优质的天行者吸收。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他们的需求。”
“他们不会去关心刍狗的感受,不会在乎刍狗的生死,他们要的只是刍狗祭炼出来的神。刍狗们的唯一出路就是成为神,如果成不了神,便会被弃如敝屣,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张哲翰长舒一口气,仿佛参透天机之后的畅快淋漓。
龚丽抬起头,绝望地说道:“可是,我们有得选吗?”
“我们都没得选,所有人都一样,都是刍狗。”张哲翰平静地说道,“我做的所有这一切,只为了证明一件事。”
“什么?”
“刍狗到底有没有得选。”
当张哲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龚丽消失了。
木桌上,一根一模一样的玉钗,在窗外透入的一缕阳光下熠熠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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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布雷特剑桥大学背面,蜿蜒的剑河边上,杨柳垂丝芳草萋萋之间,一幢奇特的建筑引人瞩目。
六个不同造型的动物雕塑当柱子,撑起烧焦的橡木房屋,雕塑下方有一个浅浅的水池,让人感觉这座建筑仿佛漂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