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盼夏坐在窗前,愣愣看着天上的明月,快到十五了,天上的月亮皎洁如银盘。
忽然挡门的帘子动了一下,唐盼夏失笑,转头看过去,无奈道:“小柔,进来吧。”
小脑袋突然从门外探进来。
叶柔长发扎成了两个蓬松的麻花辫,狐狸眼含着俏皮的笑意。
唐盼夏笑着对她招手。
叶柔不解:“小姨,你怎么知道是我?”
“闻到你身上的香气了。”唐盼夏笑道。
叶柔身上的香气浓郁却并不刺鼻,且奇怪的是每个人闻到的味道都不相同。
唐盼夏闻到的是花香,宋姨居然说是香料味道。
刘叔更离谱说闻到的是药材的清苦。
叶柔端着装着晚饭的托盘小心走进来。
一进小姨的屋子她便眼前一亮,窗户半开,吹动轻纱做的窗帘。靠着墙的桌子上罩着满是小碎花的桌布,上面摆着青花瓷的花瓶,里面插着应季的花。对着床的墙上挂着刺绣做的山水画,蓝绿配色格外有生机。
占了这个房间更大位置的是缝纫机和特意做宽用来放布的架子。
缝纫机上摆着刚刚做完的猫窝,粉粉嫩嫩,小姨还在上面缝了很多毛线球供富贵玩耍。
唐盼夏拍了拍身侧的椅子。
叶柔走过去,将托盘放下,“小姨,你多少吃点吧。”
唐盼夏拉着叶柔坐下,笑着道:“让你担心了。”
“小姨,不想笑就别笑了。”
叶柔见过唐盼夏真正开心的笑,就是她摆脱张春生住到牛棚那一天。
但来了京市后,小姨越来越少笑了。
唐盼夏笑容一顿,“鬼机灵,骗不过你。”
她声音苦涩。
叶柔脑袋枕在手臂上,“小姨,见到纪校长你不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唐盼夏回答的毫不犹豫。
但开心过后,是更大的悲伤。
十七岁之前的唐盼夏,家境优渥,母亲虽然早逝,但父亲将她带大,给了她双份的爱。
她自小便和纪春明定下婚约,年少春心萌动,一心期盼着以后。
可十七岁后的唐盼夏颠沛流离,被张春生拖进玉米地侮辱那天,她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被父亲和纪哥找到回家的美梦,她再也没有做过。
属于唐盼夏的一切美好被她深深埋葬。
她是郑莉莉,不再是唐盼夏,她只是一个普通农妇,从来都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只有这样告诉自己,她才坚持下来。
她想活着再见父亲一面,哪怕不和父亲相认。
叶柔将她从张春生手里救出来,又带她来了京市。
之后,好事情接连发生。
老宅有了动静,证明父亲不日将会回来。
今天她又见到了年少的爱人,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
全部都是好事,她该高兴才对,可是……她不是唐盼夏,她是郑莉莉。
十七岁的唐盼夏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郑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