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天芒山的方向极目远眺，只见远处那片广袤无垠的森林之中，先前出现过的巨大狐狸和凶猛豹兽之间的激战，竟然仅仅只是这场混乱厮杀的一道开胃小菜而已。

踏入这片森林，入眼之处尽是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满地都是残破不全的尸骸，这些残骸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仿佛诉说着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惨烈无比的战斗。

不仅如此，地面上更是血迹斑斑，到处都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

抬眼望向四周，那些原本高大挺拔的树木之上，此刻竟也悬挂着一些零碎的肢体残块。

而不远处的湖泊早已不再清澈见底，湖水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湖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面目狰狞的兽头，随着微风轻轻荡漾。

曾经郁郁葱葱、繁茂无比的森林，如今已近乎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棵树木在风中孤独地摇曳着，似乎在默默哀悼着这场残酷战争所带来的毁灭性破坏。

无极望着眼前这一幕幕惨状，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摇着头说道：“怪不得此次秘境开启之时，并未见到有兽族前往凑那份热闹。”

“照此情形看来，恐怕它们都被各自的族群紧急召回参与这场血腥厮杀了吧。”

他单手抬起一棵巨树，发现下面压着七只躲藏的幼兽，眉毛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唉！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人族内部的相互争斗已然足够残忍无情，但没想到兽族之间的杀戮亦是如此凶狠残暴！”

柳云天轻柔地将那几只躲藏在树下瑟瑟发抖的幼兽抱入怀中。

来到墨麒麟身旁，把幼兽放置在了它的背上。

看着眼前的景象，柳云天深吸一口气，“在这残酷的战争之中，死去的往往都是那些无足轻重、微不足道的存在。”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无极，“而像我们这样身处高位、高高在上的人，最终却能够因为各自分得满意的利益，而心平气和地握手言和。这是何等的讽刺！”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无极沉默不语，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的确，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柳云天，都属于那个曾经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无数无辜性命的群体。

然而此刻，面对这样的现实，他竟也感到有些无奈和悲哀。

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就是用战争来遏制战争，也就是所谓的以战止战，牺牲再所难免，战争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终于，无极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愤懑，脱口而出。

柳云天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向着天芒山的方向前进。

他头也不回地回应道：“贪婪是所有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无论再多的利益摆在面前，似乎永远都不够分配。只要存在争议，就必然会引发战争，这一点恐怕永远都难以改变。”

跟在柳云天的身影之后，无极沉默不语地思索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漫长。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倘若我们当真能够成功地将那至高无上的天道彻底推翻，并亲手制定出一个公平且平等的全新规则，再把世间所有的财富均匀地分配给每一个人，你觉得这般做法可行么？”

柳云天缓缓停下脚步，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若是真如你所言那般行事，恐怕最终的结果只会导致所有人皆陷入贫困之境。虽然每个人都不至于被饿死，但同样也难以饱腹果腹。”

说罢，他稍稍停顿片刻，紧接着又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而后呢，必然会有人提出建议，应当将有限的资源优先供应给其中一小部分特定之人，好使他们率先强大起来，进而站立于众人之前，为那些相对弱小者开辟出一条前行之路。”

听闻此言，无极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瞬间迸发出一丝明亮之色，犹如夜空中突然划过的流星般耀眼夺目。

他兴奋地拍手称赞道：“此计甚妙啊！看来你当真是一位治国理政的绝世奇才，怪不得你可以将偌大的大梁国治理得如此强大！”

听到无极这番毫不掩饰的夸赞之词，柳云天不禁仰头大笑起来。

那笑声起初还算爽朗豪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变得越来越持久绵长。

然而，越是听着这阵肆意张狂的笑声，无极内心深处便愈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与不安逐渐蔓延开来。

终于，无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连忙追问出声：“何故发笑？”

此时，柳云天止住笑声，侧过头来，用一种略带戏谑的目光凝视着无极，缓声道：“难道你已经忘却了所谓的人性是为何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