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荆棘安保公司来了两位新的文职人员,一男一女,在罗珊的介绍下,艾丝特很快熟悉了两人的大致性格:乔恩是个不太擅长言辞的中年人,棕黄色的发际线岌岌可危,穿着一身老旧的灰风衣,虽然木讷但非常谦虚诚恳,似乎对值夜者们和非凡力量感到很强烈的敬畏。珍妮特只比罗珊小一岁,红发蓬松地束成麻花辫,脸上带着可爱的雀斑,珍妮特曾经上过公立学校,写得一手好字。
“很高兴认识你们。”艾丝特跟两位文职人员握过手,打了照面,便代替罗珊带着他们熟悉起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各个场所,简单做了介绍。
罗珊对这件事情相当高兴,有人轮班之后,她终于不用再被频繁熬夜困扰了。艾丝特也只是笑笑,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自从在旅馆跟小虫子有那段交流之后,艾丝特这两天总是会走神,显得精神不是特别集中。
她今天不是很想留在公司里,最后决定跟随洛耀,前往拉斐尔墓园进行惯例的日常巡逻。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走上人烟稀少通往后门的小路,艾丝特放眼浏览周围的景色。
洛耀听到这话,只是冷清地点点头,没有作声。
小路上只有一扇铁门,这是守墓人平时走的偏道,并不是家属们用来送亲人最后一程的大门处,走那边会显眼了。洛耀抽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上巴掌大的锁头,带着艾丝特走进雾蒙蒙的园区。
天阴的午后,阴沉的墓园显得更加萧条和寂静,这里远离市区的人群,除了风的吹拂,就是那些黑眼睛的乌鸦时而发出的鸣叫。
这里的墓碑有新有旧,视野中的不少日期都上了年头,但是因为守墓人尽职尽责的清理与维护,只有部分杂草与野花盘踞在角落,唯独少量字迹都稍模糊的碑石上,攀附着生命力顽强的青苔。
艾丝特看着那些素不相识的名字,心里莫名感到悲伤,她看到了好几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甚至孩童,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墓园中还有部分没有名字的空石碑,只简短地刻了下葬时间和长眠之人的生理特征。
人类的生命本就是这样脆弱。心底的声音这样对艾丝特说。
即使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也有人带着花束来看望亲人:那是一个捧着深眠花的女孩,也就十四岁出头,她身旁站着一个更加年长、头发花白的女人,脸上的皱纹里浸满泪水。
洛耀拍了拍艾丝特的肩膀,示意她跟紧,她们往另一条墓坑分列两旁的过道走去。
“我见过她们。”
“你认识那位逝者吗?”
洛耀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她向来冷清的脸,并不适合这样满是苦涩的笑:“她的哥哥是一位代罚者。在那位夫人的丈夫出海失事后,她的兄弟就担任了她家中的顶梁柱,供她聪慧的女儿去上学。她经常在码头区接一些缝补活计,手艺非常精细。因为那里离我以前的租房并不远,我经常去照顾她的生意。”
“代罚者……”艾丝特想起了什么,她看上去是因为寒冷而抱紧了手臂,事实上,艾丝特只是不希望洛耀注意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洛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痛苦与惋惜:“嗯,就在上周,那位代罚者失控了。”
艾丝特回过头去,望着那对母女,心口的悸痛越来越清晰。
老尼尔、克莱恩和她,协助恶龙酒吧的老板“处理”了那位失控的代罚者。
艾丝特再一次体会到,命运是如此悲哀与无理,像是上帝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