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匣冷笑,明光璀璨,已经看不到他的面孔,只听他高声喝道:
“你安知我幼时不是寺佃?!我祖祖辈辈皆为寺佃,早入释土,当年【怒目四魔帝刹】未曾破灭…我还前去见过先辈…如今全被你这些邪魔害死了!”
“至于为何不去极乐…邪魔外道,安知我辈抱负?我辈修行者若发现有慧根,便是世尊降命,不能如凡人一般前去释土享乐,不得不修行停留于这凡世受苦,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邪魔与外道侵扰释土!”
李曦明愣了愣,竟分不清他是虚言还是假意,转头去看空衡,却发现这和尚两眼紧闭,口中嗡嗡作响,只顾着念经施法,竟然不再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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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古释修名门正派,竟然辩不过他!空衡常常以己心度他心,还是太老实了…’
李曦明却不知道,空衡表面上毫无反应,心中早已是慌乱不已,这还是在斗法之中,若非如此,他早就满头大汗了。
空衡道统不凡,北世尊道的辽河寺虽然落魄,可却是世尊修行之所,在大漠的地位却不低,他师尊在时,莫说怜愍…与摩诃都有过来往。
空衡自己进过净土,内里宝池光华,琉璃为阶,莲华车盖,千百鸟兽,万万人自得其乐,有了召唤还能外出游走…他那时年幼,震撼极深,甚至暗暗怀疑起自家道统。
‘我自幼有他心通,能察他人之情,那些人一个个满心快乐…伏匣也是一心虔诚…这…’
辽河寺倒塌,空衡一路南下,见了燕赵大地上的百千惨相,这才对师尊的释法有所感触,可伏匣这些话无疑又将他内心的不安翻动出来,郁结在胸口,难以言喻。
‘他们只是行事太绝太霸道…七道之法,倘若皆有大慕法界、戒律道那般约束…’
大慕法界与戒律道不把极乐修在肚中,而是采取法光渡化之法,往往念经说文,百姓功德圆满,满心向往之时才肯挨个儿将人纳入,故而被称为正道。
也就其余五道往往不问百姓,一口通通纳入肚中,看起来残忍极了,空衡这才有些疑虑,若非如此,他早就动摇了…
“空衡!”
李曦明喝了一声,骤然把这细眼和尚拉回现实,手中的金锁早就崩得笔直,那座『煌元关』也摇摇晃晃。
空衡萎靡不振,李曦明心思却更多。
李曦明十分清楚如今自己的实力,论打斗不好说,可这明关之下的打磨镇压可不是说着玩的,自己全力催动这么一镇,三宗嫡系都要喝上一壶。
哪怕是李清虹与他交手,最好的方法也是不入他这关下,更何况身旁还有一个空衡?这和尚的释法从不是什么简单法门!
“我俩能联手,这样子堂堂正正被压在下面,又被无数释法金索所缠身,哪个筑基能受得了?”
手中的关隘已经催发到极限,这老秃驴却丝毫不动弹,虽然身上被明光烧得滚烫发红,却撑着明关任由灼烧,似乎在吃苦修行。
李曦明法力涌动,声音飞入空衡耳中:
“法师…这秃驴好厉害…你可能看出一二来!”
空衡喃喃,以秘法传音过去:
“恐怕是先时的怜愍,忿怒摩诃陨落,这东西再也没了神通可借,只余下这一副怜愍法身…”
“怜愍法身!”
李曦明想过这种可能,如今确确实实的消息传来,仍然骇了骇。
怜愍法身再怎么样都不是筑基级别的东西,虽然神通尽失,可怎么是寻常法子能镇压住的呢?恐怕这人心中还想着自己修行,否则就早就推翻了明关持棍打过来!
两人才顿了顿,这伏匣已经吐出气来,化为一股金光喷涌,声音低沉:
“空衡!你醒醒罢!你慧根无人能及,何苦自误!我凭着你的镇压无动于衷,就是想多劝你几句!”
他一身金光直冲天际,身上的金索已经将他包成一团金球,这老和尚却浑然不惧,五指掐作莲花状,口中喷出一片粉色,喝道:
“走!”
他身上的深黄色袈裟一下活了过来,如同被狂风卷袭的宣纸,转了两圈,这和尚便从关下消失了,金光暴动,照得两人眼中皆失了色彩。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