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围的狗不讨厌人,更不会随便咬人。大黄根本没到人近前,就是离远了叫两声。
那边的人,回这两句话也是必须的。要不然万一碰着个虎的,一听狗叫就端枪,再把他当山牲口给崩了,那可是没地方说理去。
这年头,这种事可是不少。
赵军听见声音,并未答话,只吹口哨把大黄叫了回来。听那声音,赵军知道不是张援民或陶飞,而且要是他俩的话,大黄不会站在远处叫,而是会跑过去到人跟前。
等大黄回到身旁,赵军打算带狗从旁边的岗岔子下去,至于那边喊话的人,赵军也不准备去会他。
可赵军刚一迈步,就听那人喊:“大哥,你过来帮帮我呗。”
赵军闻言,停住脚步,问道:“你咋的了?”
“我脚崴了,回不去家了!”
如果这人没遇到难处,赵军就不管他,直接带着大黄回家了。可这人受伤了,赵军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扔下呀。
于是,赵军便打个口哨,叫大黄跟着自己过去。一看赵军是奔人去,大黄就先行一步,到那人跟前,转圈往他身上嗅嗅。
直到赵军过来,一看这人正踮着一只脚扶树站着。
“唉呀妈呀!”这人看着赵军,不禁吓了一大跳,但见赵军持枪带狗,身上还缠着一圈炮仗,一瞅就干大仗的主。
但等他看清楚了赵军模样,很是惊讶地道:“是不是赵军呐?”
“嗯呐,是我。”赵军一听就知道,这应该是永兴大队的人,于是赵军走到其近前,问道:“你是不搁永兴队上住啊?”
“是啊。”这人应了一声,然后也不扶树了,把双手伸向赵军,道:“我是七队的,我叫秦东,开春儿抓大爪子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
“啊。”赵军冲他一笑,伸手被其双手握住,而赵军却往下,往秦东脚上看了一眼,问道:“你这脚咋整的?”
“唉呀妈呀!”秦东脸色一变,皱眉咧嘴道:“可别提了,我跟我弟,我俩碰着大爪子了。”
“啊?”赵军闻言一愣,随即惊骇地问道:“你兄弟呢?让大爪子抓走了?”
赵军这话问的没毛病,俩人一起上山,一块儿碰见的大爪子,那咋就剩你一个了?
听赵军的问话,秦东抿着嘴,脸颊连连抽动,赵军顿时感觉心里不太好受,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那么问。
可让赵军没想到的是,秦东憋了半天才说:“我弟先跑了!”
看着秦东悲愤的样子,赵军眉毛皱成八字,眨了两下眼睛,才劝秦东说:“行啦,别太往心里去了。哥们儿啥的就这样,这人要可交,就好好处着;这人要不行,以后你也别跟他处了。”
赵军一这么说,秦东眼睛都红了,咬牙道:“他特么是我亲弟弟。”
秦东此话一出,赵军一边嘴角下沉,另一边嘴角往后一扯,随即把头扭向一旁。
这是一个让人听了都感到悲哀的故事!
但听秦东还骂骂咧咧的,赵军轻叹了口气,对他说:“行了,你这走道也费劲,我搀你回去吧。”
说着,赵军到秦东身旁,与他并肩而立。秦东扭伤的是右脚,赵军就在他右边,让秦东搭着自己肩膀,二人慢慢往下走。
在下山的过程中,赵军和秦东唠嗑,赵军问道:“你们在哪儿碰着的大爪子啊?”
秦东停下来,回身往东边一指,道:“它搁那儿下来的,眼瞅着好像是奔我俩这边来,没成想它又蹿南边那岗腿子走了。”
“啊。”赵军一听就明白了,那大爪子是奔野猪去了,显然人肉没有野猪肉好吃。
要是这样的话,张援民和陶飞也不会有危险,但赵军还是跟秦东问了一句,道“你们哥俩儿在这边没碰着别人哈?”
赵军说完,见秦东有些疑惑,便再问道:“就你们队上的陶飞,你看着他没有?”
“那没有。”秦东摇了下头,随即问赵军说:“咋的?老陶家大小子也来啦?”
说完,还转头要往后看,却被赵军拦住道:“不用瞅了,估计他都下山了。”
“那就行。”秦东都囔着又数落起秦南了,按道理亲兄弟处成这样,秦东都不应该好意思和外人说,可他偏偏说起个没完,竟然跟赵军讲起了他妈咋偏心的事儿。
这把赵军听的那叫一个心烦,但又不好意思说他,只能坚持着往前走。
可这秦东没完没了,赵军实在忍不住了,才问他道:“哎,你们哥俩今天上山,是整啥来了?”
其实在问话的时候,赵军就猜到了,那山尖子上的捉脚,是这秦东和秦南下的。
这秦东啥也没背,反而带了一把小尖镐,不用问,肯定是来下捉脚的。
虽然知道,赵军也想问问。因为所有打围的人,不管打大围,还是打小围,只要谈起来围猎的事,就都滔滔不绝。
赵军想把话题往打围上一引,然后再扩展,唠着唠着就回去了。
可让赵军没想到的是,秦东这小子不说实话,竟然对赵军说:“啊,这不我们大队的于书记么?他前几天要几张黄叶子,我就搁山里下几个压拍子,但听说你给于书记整着黄叶子了,我就过来把下的拍子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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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一听,脸上挂着微笑,什么都有没说。他秦东想忽悠赵军,门儿都没有。
他来收压拍子,可压拍子呢?遇老虎的时候,吓得扔掉了?
再者,黄叶子从来不上高山。它们只在甸子、塔头甸子,或者河套子周围活动。
他秦东上山来下压拍子,那不纯扯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