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帐篷,玛格丽塔看到营地间无数的轻伤员正在勉强地照顾着重伤员们,存活不多的骑士们也不得不亲自动手救治伤员,尽管疫军已经消失了,魔法的疫病也不复存在,但一直感染的污秽还不会很快消失,上千人在疾病与伤痛中呻吟着,即使幸存,这里也只是被痛苦笼罩。
玛格丽塔来不及顾及这些,一路来到池水边上,只看到原本一片干净的泉水已经完全被污秽的藻类布满,一些浮虫在水面上游走着。
玛格丽塔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弥昂隐约看到一点泪水的痕迹。
“女士在上啊,我很抱歉,朱莉亚……”她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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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迟了,只看到你昏倒在这里,能告诉我之前的情况是怎样的吗?”弥昂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在伊岚的推测下大概知道了一些。
玛格丽塔哀伤地摇了摇头:“瘟疫之子让另一个与之相似的人代替他上了战场,而他实际已经来到了这里,我居然没有意识到这种简单的骗局……他现在应该已经把自己传送走了,带着朱莉亚去找那把斧头,而道路是我们打开的,朱莉亚……”
“也许还有奥兰多……”弥昂看着池水边的痕迹,再次轻叹“还能再传送一次吗?去阻止他们。”
“不可能,我做不到,对我们而言这一战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有看其他的骑士们能否取胜了……”玛格丽塔惨然一笑。
这就结束了吗?弥昂看着被污染的湖水,身边是营地间回荡的痛苦呻吟。
奥兰多在一片昏暗之中醒来,他感觉自己除了肩以上的部分其他地方都被某种粘稠的腐殖物拘束着,他左右晃了晃身子想要挣脱,而显然是无用的。
“别挣扎啦,少爷,你出不来的。”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奥兰多抬起头,一片忽然亮起烛光晃得他眼睛微微痛,但他很快看清了,那张漂亮的脸他认识,是他家里的那个年轻女仆贝拉,那这里是……
奥兰多猛地转头看向四周,而贝拉似乎很体贴的把烛火举高了些,让光亮扩散的更远一点,让奥兰多眼前的空间变得稍稍清晰起来,墙上挂着的残破旗帜上是黑红底的银龙,四周是砖石铺陈的房间,中间长长的走道上有红地毯,这里的一切他都认识,因为这里是他的家,加龙洛特城堡,而现在他的家被一片深绿色的,腐烂的肉般的东西渗透着,侵蚀着。
到处都是曾经熟悉的面孔的残迹,那些他一生都与之生活在一起的面孔,从淤泥中盯着他看,冷冰冰的、死气沉沉的眼睛瞪着他,他找到了城堡中的厨师长,他发福的身体被压成了一小块肉,四肢断裂地突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血和骨头中,他找到了那个不言苟笑的卫队长,他的头骨被巨大的重量压扁了,还有像他姐姐一样的一位贵族女人,她的女儿去年刚出生,而可怕的一咬把她的肺和心脏都从胸腔里拽了出来
每块石头上都溅满了鲜血,边角中满是吸吮了深红色的蠕动的活血肉,到处都是尸体和尸体的碎片,在这寂静的荒凉中,到处都是生命的迹象,但这种生命是一种恐怖的,近乎于死寂的生命。
“你们这些杂种!”奥兰多咆哮着,挣扎间他背后的墙壁几乎都晃了起来,奥兰多死死盯着贝拉的脸,被提醒到这个地步他才想起来,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那些混沌武士身上也有的纹印,虽然当时只是匆匆一撇,但他还是暗骂自己居然没有回想起来,否则这一切不该发生。
“别那么激动嘛,少爷,小场面啦!”贝拉笑起来,原本伪装成女仆时的那种亲切消失了,变得邪恶而志在必得。
“你这恶魔的(哔——)”奥兰多因为咆哮用力过猛而喘了几口气,“我父母呢?我警告你……”
“夫人嘛,她倒是好好的在地牢里,毕竟过会还要献礼呢,不过老爷的情况就不太好说了呀……”贝拉用一根手指点着下巴,接着让开视野,奥兰多面前腐肉的壁垒蠕动着打开了,看到后面原本的王座上坐着他父亲枯槁憔悴的身躯,皮肤上被一种怪异而恶毒的藓疾附着着,双眼蒙在一片污秽之中,看不到清醒的痕迹。
奥兰多想呼唤他,但他的心被某种痛苦攥住了,让他说不出话来。
贝拉挥了挥手,蠕动的腐肉重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