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起身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对着俩儿子耳提面命道。

几个娃娃竖着耳朵，眼巴巴地瞧着，连米花糖都顾不得看了。

“……不是，娘……”柳幺舅还想再说什么，陈氏没理，径直走了出去。

“……不是，哥，娘怎么……”

陈二舅拿刀把米花糖均匀地切块，随即也放下刀，沉默地走了出去。

留下“尔康手”柳幺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表叔，你要给我们娶表婶了吗？”陈念撑着小下巴，期待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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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没影的事儿！成亲哪有开店好啊！”柳幺舅有些恼羞成怒，摆了摆手，也跟着出去，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娃娃。

在几个碎嘴的娃娃的宣传下，没一会儿一家子都晓得陈氏让柳家两兄弟年后去相看的事儿，何氏也乐得笑眯了眼，直呼这才对嘛。

柳幺舅现在是瞧着几个娃娃就气得牙痒痒，几个娃娃也生怕摸了老虎屁股，也躲得远远的，但躲去一旁，又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柳幺舅只得唉声叹气。

“叹什么气呀？三儿，娶媳妇儿有什么不好嘛？”陈大舅见他愁得不行，也是颇为纳闷。

“大哥，娶媳妇到底有啥好处啊？”

“那可多啦！俗话说，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嘛！娶了婆娘，你从外头回来，还能吃口热乎饭，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提醒你，还帮你做衣裳，洗衣服……”陈大舅将手搭在柳幺舅肩上，跟他细细数着娶媳妇的好处。

“咋没有热乎饭吃？每回我回来，我娘我姐我嫂子她们都做好热乎饭了，再说我自己也会弄饭啊，做衣裳我也跟我娘学了，做得迷迷糊糊吧，但也能做，洗衣服也是我自己洗啊……”

“吹牛！幺舅吹牛！我分瞧见外婆还有我娘帮你洗衣服了！”

柳幺舅还没说话，林秋缘就跳出来反驳道。

“嘿，你小娃娃家家嘞懂啥子哟！我那是忙活不过来嘛！你瞧这几天的衣服是不是我自己洗的？”柳幺舅掐住外甥女的胳膊，指着院子里竹竿上是衣服给她瞧。

“哼，幺舅，你还挑呢，搞不好别的漂亮小姐姐小姨姨们根本就看不上你嘞？庄家婶婶的表妹可好看啦！上回她来咱们村看庄婶婶，她扶着庄婶婶在路上散步，我们还碰上了呢！”

林秋缘眉毛一挑，就差在脸上写你别不识好歹几个字了。

“光是好看顶什么用啊？又不能只看脸吧？还得跟看秉性啊，若是你外婆看劈叉眼了，给你娶个像大丫她娘那样的舅妈回来，你乐意？”柳幺舅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林秋缘想了想，也是打了个寒碜，她舅不会是因为这样被吓到了吧？不行，她得跟她外婆通通信儿去。

于是，柳幺舅看着自己外甥女扭头就跑，话题就这般哽在这儿，不上不下的，陈大舅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也走开了，只留下独自惆怅的柳幺舅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腊月二十六

陈舅公果真带着小孙孙去剃了头，约摸是头发渣渣落进了衣服里头或是黏在了脖子上，小家伙才回家就嚷着痒。

卫氏早有准备，锅里头温着水，随即就端了木盆，提了热水去净房给儿子洗澡，等卫氏抱着穿戴一新的小初一从净房出来时，几个娃娃这才瞧见他的新发型。

林秋缘：……

林秋缘围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退后一步瞧，才想出该如何行如小初一的新发型——这跟珠格格里头紫薇和尔康他崽东儿的发型简直一毛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剃头老爷爷还在小初一的后脑勺给他留了一小撮头发。

“哇，弟弟这下真的跟年画上的胖娃娃没什么两样了！”陈念仰着脖子去瞧，伸手拽了拽她娘的胳膊，示意她把初一放下来。

卫氏重新去屋里翻了顶帽子给儿子带上，这才端了儿子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洗，冬至和陈念就带着小初一满院子地跳啊闹啊，笑声都快把屋顶掀翻。

二十七这日，几个娃娃也跟着进了趟城，正好陈大舅他们要把今年最后一车竹炭拉去卖掉，顺带去给俞先生送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