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娘按住女儿想把燎泡戳破的手,道,“乖乖,莫戳破它,过两天瘪下去就好了,你就别搓了,睡觉去吧。”
林秋缘瞧着手上碍手的燎泡,很是无奈地叹口气,洗了把手,便回屋挨着已经熟睡的陈念,或许是太热,陈念一直翻来覆去的,林秋缘索性拿起蒲扇帮她扇起风来。
今年不似去年那般酷暑,但闷热还是有的,听着外头的虫鸣鸟叫,林秋缘心倒是静了下来,手中的蒲扇摇着摇着就渐渐没了动静。
今年闰了个六月,才六月十四,立秋就悄然而至,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
柳幺舅更是忙得不行,每日天麻麻亮就得起来帮着割一圈谷子,然后才急急忙忙赶着牛车去店里头。
许佳贤的农庄也忙得不行,熊妈妈还让虎子还去城里请了短工来,顺带多请了几个,送到了小湾来。
许佳贤的铺子也快重新装潢完成,近日还在构思甜点的事儿,做点心的老师傅还没请到,许佳贤也不急,熊妈妈倒是嘴上急起了几个燎泡。
“表小姐这是在画什么?”
熊妈妈端了碗放井水里湃过的冰乳羹来,歪头看许佳贤在纸上描描画画。
“想画个店徽,妈妈,您觉得哪个好一些?”
熊妈妈仔细瞧了瞧纸上用各种字体写的“知味斋”,先是一愣,随即笑开来,只是,光秃秃的字体,瞧着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便道,“不若加点糕点或是其它样式,把这仨字变体写在糕点样式里头,到时候还能直接刻个章出来,您觉得呢?”
“这倒是甚好,容我想想……”
许佳贤放下手中的笔,端起乳羹,便小口小口吃起来,吃到一半,便又拿起笔,开始在纸上画起来,熊妈妈也笑眯着看瞧着她落笔。
“妈妈,您觉得如何?”
许佳贤指着纸上的花型徽记,知味二字融入其中,熊妈妈瞧着粗看像篆体,细看又不大像的“知味”二字,“知”在右上角,“味”在左下方,二者紧密相连,倒是很有韵味。
“这瞧着好!表小姐给铺子取名知味,可是有知人间百味之意?”
“是,知足常足的知,人间百味的味,妈妈觉得如何?”
许佳贤歪了歪头,手中的笔头戳到了脸上,熊妈妈甚是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是对被摸头的不满。
“好好好,咱们表小姐已经是大人了!那……表小姐可有想过终身大事?”
许佳贤也被问愣住了,随即便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妈妈,您说成亲到底有什么好?我爹爹和娘倒是琴瑟和鸣,只是老天不公,让爹娘阴阳两隔,爹爹放不下姐姐,帮她择婿……那男人从满身补丁的落榜书生,摇身一变成了我姐夫,成了爹爹的好贤婿,软饭吃多了,倒把脊梁骨吃赢了,也好起了面子……既舍不得荣华富贵,又舍不得跟自己暗度陈仓的寡嫂……呵,仗义每从屠猪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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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妈妈没说话,只伸手把许佳贤揽在怀里轻轻拍着。
“妈妈,您也别劝我了,我不想成亲,也不想招婿,我就守着这宅子过,守着冬至……您老了,若是想留在这儿,我就给您养老,若是想回去,我就送您回去……”
许佳贤环住熊妈妈的腰,瓮声瓮气地说道,熊妈妈一听伸手摸了摸许佳贤的脸,果真是一片湿意。
“妈妈我哪也不去,表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我呀,就指着您给我养老!”
熊妈妈眼里也泛起心疼,按她以前的想法来说,表小姐来个村里头定居就是自己来找苦吃,分明可以动用府上的势力,把小小姐抢回来也好,买回来也罢……
可,表小姐只要小小姐快乐,小小姐在林家,有完整的父爱母爱,有哥哥姐姐们的陪伴……那一大家子都是好心人,不怪表小姐想主动靠近,就是她,也时常被他们的淳朴善良打动。
许佳贤又哭红了眼,熊妈妈帮她擦了擦脸,便哄了她睡下,自己则拿了许佳贤画好的徽记,回屋休书一封,又唤了虎子来,交代他跑一趟,又把图纸也给了虎子,大大小小的徽记,得找人给刻上好几个。
因着家里头都开始割稻打谷,刘溪生和林哥儿都要下田帮忙,罗大丫便把罗二丫和罗三丫给带了来,她们家的田全都佃了出去,她们也不收租,以粮抵租,一亩田一石米,估摸着一百二十斤左右,村长帮她们立了女户,既不用缴税也不用服役,一年的粮应当也够她们仨吃。